2月21日,日本大阪一家藥妝店口罩貨架上的店長提示:“各種口罩都沒有供貨了,給您帶來不便,非常抱歉。”

日本大阪的一處電車站臺上,不少人戴著口罩。

文/半島記者　王好　圖/受訪者提供　

“我取消了至少4個出差工作。”2月24日,在日本大阪攻讀博士的青島姑娘紀凡告訴半島記者。2月4日從國內返回日本后,在日本官方和所在學校都沒有“硬隔離”要求的情況下,她選擇了自主隔離14天,以自己的行動消除身邊日本人對來日中國人可能存有的疑慮。與此同時,已經在日本結婚生子的張章,跟媽媽群里的中國媽媽們商議后,決定暫停周末外出去游樂園“溜孩子”的慣例。此前一天,她去了家附近的超市,發現除了早已斷貨數周的口罩,酒精消毒液也已經售罄。

目前,日本是中國以外確診新冠病毒感染病例最多的國家。半島記者采訪了多位在日本學習工作的同胞,通過他們的親身經歷,一窺面對病毒侵襲,一些關乎自律和理解的異國戰疫故事。

返回日本,他們選擇自主隔離

“我是2月4日返回大阪的。”紀凡告訴半島記者,自己在大阪一所大學攻讀博士學位,1月中旬回到青島過春節,幾天后新冠肺炎疫情開始在國內爆發,她原本打算推遲返回日本,當時國內疫情形勢嚴峻,應該留在國內,跟家人共度時艱。然而,學校的導師催促她盡快返程,以免耽誤三月份的出差考察調研工作。

“當時日本也已經報告有多人確診,我回去之前,特別按照日本官方的提示,托朋友撥打了主管疫情防控工作的厚生勞動省熱線,詢問回去后是否需要隔離等等。”紀凡說,2月3日,也就是返回日本的前一天,朋友反饋她,“像我這種沒有武漢接觸史的情況,是否隔離以及隔離時間都由自己判斷。”而她當即決定返日后自主隔離,并主動向導師和學校報告。

2月4日,在沒有任何官方及校方要求的情況下,紀凡開始了在日本的自主居家隔離,“雖然現在居家隔離期結束了,但我的心理隔離期還沒有過,我準備‘矯枉過正’來做這件事。”她解釋,之前有報道說新冠病毒的最長潛伏期可能達到24天,她也據此對自己提出了“頂格”要求,“我取消或推遲了接下來的至少4個出差工作,暫時不會主動去接觸工作對象。”

對于主動選擇居家隔離的原因,紀凡解釋,自己的研究領域是災害社會學,基于專業背景原因,她持續關注了疫情發生以來中國和日本的相關新聞以及網友評論。“疫情初期,日本這邊的疫情報道不少存在一定片面性,對于中國的防控措施和進展鮮有提及,甚至都不會體現治愈病例數。”紀凡說,個別日本網友的判斷也因此出現了偏差,甚至對中國人戴上了“有色眼鏡”,更有人借題發揮,發表極端言論。“我這邊就接連接到幾位工作對象發來信息,婉轉向我表示了希望推遲兩三個月再去訪問的要求,因為他不知道周圍人會怎么想。”這也讓她意識到,作為一名中國人,這個時候有責任用自己的行動去改善自己周圍的人因信息不對稱所造成的偏見。“身在異國,我們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國家,要尊重他人的感受,主動隔離、主動上報,更要告訴他們,我們的國家采取了怎樣的嚴控措施,以及取得的積極進展,告訴他們普通民眾如何在一次又一次的辟謠中,一次又一次的專家信息發布和政府號召下,一步步勇敢地對這個未知病毒進行認識和抗擊。”

跟紀凡一樣,在東京工作的郝奕然,2月2日從安徽老家返回日本東京后,也主動進行了14天的居家自主隔離,“這樣做不僅是為了消除日本同事的顧慮,更多的是向他們傳遞在突發的疫情之下,作為一個中國人的責任感。”

日本口罩斷貨,網購多掏錢

實際上,據新華社報道,2月13日以來,隨著相繼確認多位與中國沒有明確關聯的感染者,日本出現了不明感染路徑的所謂“市區感染”現象。此后,日本政府要求各級行政和醫療系統等全力擴充檢查、治療體制,同時也出臺阻疫“組合拳”,加大疫情防控力度,但日本國內的確診人數仍在不斷攀升。據央視報道,截至當地時間2月23日21時20分,日本新冠肺炎確診病例共計838人,包括在日本國內的感染者和中國游客等133人,“鉆石公主”號郵輪的乘客和乘務人員691人,以及乘坐日本政府包機回到日本國內的14人。

張章已經在大阪生活多年,是一個3歲孩子的媽媽。對于日本疫情防控形勢的擔憂,讓她選擇了暫停聚集活動。“以前每個周末都會約上群里的中國媽媽,帶孩子去大阪心齋橋附近的商場游樂園,不過我們商量后已經暫停活動了。”2月24日是日本三連休的最后一天,張章說,這兩天她自駕外出購買了一些白菜、蘿卜之類的易儲存食材以及飲用水等。“日本疫情現在也在不斷變化,確診人數不斷上升,外面戴口罩的人突然多了好多。因為家里有小孩子,我必須盡可能做好一切可能的應對準備。”

相比確診人數的增多,當地防護物資的緊缺也令她頗為不安。“口罩兩三個星期以前就沒貨了。”張章解釋,日本是口罩進口國,同時也是口罩消費大國,作為花粉過敏、流感的防護用品,以及素顏出門的裝飾物品,口罩是很多家庭的常備品,但新冠肺炎還是引發了恐慌性囤貨,“像在日本銷售各類口罩的藥妝店,貨架都已經空了,有些直接撤掉了口罩貨架。之前在群里看到一些有現貨的門店,一大早就會大排長龍,短時間內就會銷售一空。”此前一天,張章還特地開車去了游客不太常去的日本“業務超市”,這里一般針對的是商業客戶,商品銷售以走量、批發為主,“我看到不少日本主婦也在大量采購,超市里面的酒精消毒液都已經斷貨了。”

而在神奈川伊勢原市上語言學校的董琳琳則告訴半島記者,自己之前由于需要外出上學,花高價從日本購物網站上購買了口罩,“原本600日元一盒的口罩,已經因為供需失調漲價到6000日元。有特殊防護效果的就更貴了,幾乎一天一個價。”2月23日,她給半島記者發來一張日本購物網站亞馬遜的“口罩”商品搜索截圖,一盒50個裝的普通白色無紡布口罩,售價為10500日元(約合人民幣661元)。

“還有一些日本的閑置商品交易平臺,一般都是個人憑手機號即可注冊的,也有不少高價口罩。手工制作的口罩相對便宜,一個十幾元人民幣,現在也都供不應求,有的甚至連做口罩用的布料都斷貨了。”紀凡告訴半島記者。

互動與互助,用自律贏得尊重

疫情發生以來,作為一衣帶水的近鄰,為應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中日兩國從政府到民間的防疫合作和相互援助不斷,一次次“暖心互動”也收獲了兩國民眾和網友的好評。人民日報通過微博發文稱,中日兩國圍繞抗疫的互動與互助,不僅在筑牢地區公共衛生安全的防線,也在悄然間融化一些堅冰。

中國駐日本大使孔鉉佑2月22日接受中國駐日媒體聯合采訪時表示,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后,中國駐日本大使館第一時間啟動應急機制,迅速進入臨戰抗疫狀態。1月23日,駐日使館發布首條涉疫情領事通告,提醒在日僑民及旅日游客時刻關注疫情發展,切實采取防護措施,并在短時間內摸清在日湖北籍游客準確人數,迅速協調3架次包機將541名滯留日本的湖北籍游客安全送返。

孔鉉佑表示,日本是中國以外確診病例最多的國家,同日方共同應對這一公共衛生安全挑戰,既是我國發揮負責任大國擔當,維護地區和世界公共衛生安全的重要一環,也是我們推動構建周邊命運共同體的題中應有之義。

“只有自律才能換來尊重。對于我們這些普通人來說,疫情是一場災難,更多的是一種責任,需要通過自己的言行,去傳播更多的中國之聲。”自主隔離的這段日子,也讓紀凡收獲了來自日本友人的理解和善意,“關于我的自行隔離,身邊的日本人都會說,不容易啊,委屈你了。也有人表達了感謝。在隔離不能出門的日子里,還有日本朋友主動上門送新鮮蔬菜給我。”

“身邊的不少日本朋友都認為,中國在這次疫情當中的防控能力明顯更強,許多做法都值得日本借鑒。”董琳琳說。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人物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