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島全媒體記者 呂華

“在我們東北，每年過年都要吃鍋包肉，口味和山東的咸口不一樣，我們那兒都是吃酸甜口的。”工作間隙，青島正望鋼水控制股份有限公司的車間操作工王金福還會惦記著黑龍江老家的年夜飯。

年初東北疫情加劇，公司很早就為他做好了留青過年的打算，“現(xiàn)在黑龍江仍然有高風險地區(qū)，我今年過年肯定是回不去了，公司領(lǐng)導也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給我發(fā)了相應的過年補貼和福利。”

作為青島市最早一批提倡留青過年的中小型企業(yè)之一，青島正望已經(jīng)有22名省外車間工人自愿加入留青過年的隊伍，他們來自東北、內(nèi)蒙古、新疆、河南、江西等不同的省份和地區(qū)。“我們的企業(yè)規(guī)模不大，但人情味一定夠足，一定要讓留青的員工感受到家的溫暖。”青島正望總經(jīng)理辦公室主任賈兆存說。

早于全市倡議，號召員工留青過年

“元旦的時候，我們的業(yè)務部經(jīng)理去河北出差，剛一落地，當?shù)鼐统霈F(xiàn)了確診病例，到現(xiàn)在人還被隔離在酒店。”提起同事與疫情的擦肩而過，賈兆存仍然心有余悸。因為公司常年有來自不同省份的工人，在疫情防控這一塊，他必須具備超高的敏感性。“我們的工人有黑龍江的、吉林的、內(nèi)蒙古的、新疆的，河南河北的……省份太多太雜，萬一哪個地方發(fā)現(xiàn)新病例，工人就有可能回不了家。必須要時刻盯住疫情動向，隨時準備應對方案。”

留青過年的省外工人

接到同事滯留河北的消息之后，賈兆存當晚連夜趕出了一份提倡員工留青的方案，第二天又緊急召開公司專題會議，得到上級領(lǐng)導的回復：立馬就辦。“我們那個時候想到，省外的員工得留青過年，公司春節(jié)期間是停產(chǎn)的，留下的員工需要額外安置，越早提倡越好。”1月7日，一套完整的“關(guān)于妥善安置滯留員工的通知”在正望內(nèi)部員工群里發(fā)布：省外留青員工免費住宿；每人發(fā)放1000元補貼；保留節(jié)后探親福利等舉措，給所有省外員工喂了一劑定心劑。

彼時，青島正望成為了青島市首批提倡留青過年的中小型企業(yè)之一。“其實我們一開始真的沒有想太多，就是單純從員工的角度考慮，他們過年回不去，工廠又放假，住在哪兒可能都是個問題。”賈兆存告訴記者，公司的員工都是干了很多年的老員工，與企業(yè)之間建立了一種“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關(guān)系。“我們想讓他們知道，任何時候，公司都不會拋棄他們，在這里就像家一樣。”

三兄弟全部就地過年，家中二老獨自守歲

記者來到正望工廠車間時，王金福正一趟接一趟地搬運著裝滿中包水口跟塞棒的箱子，長時間車間內(nèi)作業(yè)，白色的口罩和手套都已經(jīng)接近于黑色。“我是黑龍江省黑河市人，今年過年肯定是回不去了。”王金福的表情淡定，像在說著一件平常不過的事情，從東北地區(qū)發(fā)現(xiàn)疫情開始，留青過年就幾乎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公司在1月7號的時候就發(fā)出通知提倡留青過年，還為我們保留了宿舍，發(fā)放了過年補貼，宿舍里有網(wǎng)有電視，我可以刷刷手機，看看電視。”對于公司的過年安排，王金福覺得很滿足。

王金福

王金福在家中排行老幺，上面還有兩個哥哥。三兄弟常年在外打工，大哥和自己在青島干工廠，二哥去了北京做買賣。今年由于疫情，三兄弟都選擇了就地過年，家里就只剩下兩位老人。“我父親今年七十六，母親今年八十四了，每年也就只有過年這幾天陪陪二老，但是今年我們兄弟三個都沒辦法陪二老過年了，年假總共七八天，回去還需要隔離，耽誤了工作不合算。”2020年正月工廠復工以來，一整年的時間王金福都沒能回家一趟，春節(jié)沒法跟家人團圓成了他2020年最大的遺憾，“等年三十晚上的時候可以跟家里人視頻聊天，真正見面恐怕又得等明年了，希望疫情可以早一點過去。”

“在我們東北，每年過年可熱鬧了，親朋好友們聚在一起吃喝玩樂、家家戶戶串門拜年、嘮嗑。”提到家鄉(xiāng)的過年習俗，這個不善言辭的東北漢子瞬間變得話多了起來，他摘下沾滿灰塵的手套，掰著手指頭慢慢數(shù)：“在我們那兒過年都吃殺豬菜、大燴菜、豬肉燉粉條、小雞燉蘑菇、粘豆包、糖瓜，還有鍋包肉……”王金福的記憶里，每年春節(jié)，母親都會張羅一桌子年夜飯，年年少不了他最愛吃的鍋包肉，那是母親的味道，是家的味道。“我們那兒的鍋包肉和山東的不一樣，我們是酸甜口味的，但山東的鍋包肉是咸的。”

對于很多離家在外的游子來說，“鄉(xiāng)愁”就是年三十晚上全家人的守歲，但是今年家中守歲的卻只有二老了。“活了這四十多年，第一次過年不在二老身邊，老人到了這個年紀，過一個年就少一個年了，想想也覺得自己特別不孝。”王金福抹了把眼淚，沒有再說話。沉默了片刻，又笑著點頭自我安慰道：“前兩天打電話跟老人說了，老人說沒病沒災的比啥都強。”

中層領(lǐng)導全員留青，陪工人玩轉(zhuǎn)島城

“今年春節(jié)如果按原計劃，我跟愛人和兩個孩子是準備回江西老家過年的，但現(xiàn)在一方面是因為疫情回不去了，另一方面工廠里也得留幾個領(lǐng)導在這兒。”正望公司留青過年的倡議發(fā)出之后，廠長鄧龍輝積極帶頭報名，“咱們當領(lǐng)導的得起到帶頭作用啊，積極響應政府號召，盡量不給國家添麻煩。”

鄧龍輝告訴記者，正望工廠的生產(chǎn)線在春節(jié)期間是處于停產(chǎn)狀態(tài)的，這樣一來，安置留青過年的員工就變成了比往年過年額外的工作。“我們工廠今年過年中層領(lǐng)導全員留下了，因為考慮到還有一批工人在這兒，我們會安排假期值班。”

既然老家回不去了，那就跟留廠的兄弟姐妹們好好過個“青島年”。隨著報名留青過年的員工越來越多，鄧龍輝跟中層的同事們開始籌劃著青島正望的新年：“畢竟大家也是第一次在一起過年，年前在不扎堆聚集的情況下，我們可以舉辦個小型的聯(lián)歡會，大家一起唱唱歌、喝喝茶、嘮嘮嗑，總結(jié)一下過去的一年，再展望一下新的一年。除夕夜我們會給每個宿舍送一些零食和水果，陪他們看個春晚，初一當天也要去給工人們拜年……”

來青21年，鄧龍輝早已把青島當成了第二故鄉(xiāng)。“從大學開始，我就一直留在這座城市，后來事業(yè)、愛情、婚姻也都是在這里。”但對于很多車間的工人們來說，青島只是一個打工的地點，鄧龍輝都明白：“公司在即墨，距離市區(qū)本身就比較遠，他們當中很多人都沒有去過市里，對青島了解得也不夠全面。”所以，鄧龍輝想趁著這次機會，帶工人們好好認識一下青島。“這個只是我的一個初步預想，如果疫情控制得好，我們可以帶工人們出去逛逛，去看看即墨古城，或者看看沿海一線，轉(zhuǎn)轉(zhuǎn)青島有名的景點，不求他們以后都能在青島扎根落戶，但希望他們在這兒的每一天都能找到歸屬感。”